细读红楼|《红楼梦》之甄士隐

在《红楼梦》中,甄士隐虽然出场次数不多,却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因为作者将镜头视角从仙界切换到人间,他是首个出场的人物。并且,他还是作者所说的“真事隐”的代表人物,与另一个“假语存”代表人物贾雨村一起构筑了整部《红楼梦》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悲剧总基调。
甄士隐其人
甄士隐,姓甄,名费,字士隐,乡宦,家庭详细住址:姑苏城阊门外十里街仁清巷葫芦庙旁。
【嫡妻封氏,情性贤淑,深明礼义。家中虽不甚富贵,然本地便也推他为望族了。因这甄士隐禀性恬淡,不以功名为念,每日只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为乐,倒是神仙一流人品。只是一件不足:如今年已半百,膝下无儿,只有一女,乳名唤作英莲,年方三岁。】
从上述文字可以看出,甄家人口单薄,只有老俩口和一个女儿。甄士隐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本人淡泊名利,修身养性,妻子封氏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女儿甄英莲只有三岁,“生得粉妆玉琢,乖觉可喜”。
看起来甄氏家庭似乎很幸福美满,但从作者描述口吻看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儿,“膝下无儿”便是“不足”,可见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现象是非常严重的。
甄氏家庭遭受重大变故
俗话说,“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此话真是不假,不久,这个“神仙一流人品”的甄士隐,家里就遭受了一连串沉重的打击。
一是甄家丢了女儿。元宵佳节,家人霍启奉甄士隐之命抱着英莲去看社火花灯,结果把孩子给丢了,霍启吓得“不敢回来见主人,便逃往他乡去了。”夫妻两人找不到女儿,先后大病一场,几乎要了两人的老命。
二是大火烧了甄家。刚丢了孩子两个月,家里接着又出事了。葫芦庙里的和尚炸供时,油锅里的火溅出来烧着了窗户纸。因为当时的门窗都是用竹子木头做的,所以“接二连三,牵五挂四,将一条街烧得如火焰山一般。”甄家就住在葫芦庙隔壁,被“烧成一片瓦砾场了。”
三是甄氏夫妇穷困潦倒。家没了,无奈之下,甄士隐夫妇到田庄上去安身。“偏值近年水旱不收,鼠盗蜂起,无非抢田夺地,鼠窃狗偷,民不安生,因此官兵剿捕,难以安身。”甄士隐没办法,只得将田庄都折变了,“携了妻子与两个丫鬟投他岳丈家去。”没想到他岳父封肃是个势利小人,看女婿一家狼狈地来投靠,心中老大不乐意。
甄士隐是个读书人,也不会打理家务,勉强支撑了一二年,就变穷了。由于岳父整天埋怨,甄士隐“心中未免悔恨,再兼上年惊唬,急忿怨痛,已有积伤,暮年之人,贫病交攻,竟渐渐的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
有一天,心灰意冷的甄士隐碰到了一个跛足道人,两人聊得很是投机,于是便抛下妻子,同疯道人飘然而去。
甄士隐的寓意
通过书中对甄士隐人生际遇的描写,我们不难领悟到作者对这个人物形象的塑造倾注了很多的感情,潜藏着很多的深意。
【作者自云: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也。故曰“甄士隐”云云。】
从作者所述,“甄士隐”只是意为“真事隐”而已,但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根据书中的文本解析一下。
如果把“甄士隐”姓名隐去,单单看作者文本中描述的“不以功名为念,每日只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为乐,倒是神仙一流人品”你会觉得是在说谁?这不正是《红楼梦》的男主贾宝玉吗?
《红楼梦》是写贾宝玉的故事,为什么却用甄士隐来开头?这正是作者“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具体体现。读者都知道贾宝玉与甄宝玉是虚实影子人物相互参照印证,这是明写,贾宝玉与甄士隐同样是影子人物相互参照印证,只不过是暗写,甄士隐的际遇正是贾宝玉的人生写照。
《红楼梦》作者自述“增删五次”,甄士隐的结局实是暗指宝玉晚年的经历,此情此景应是五个版本中的一个版本内容。当然,我也是推理而出的,因为《红楼梦》开篇作者自述“半生潦倒”,不正与甄士隐“年已半百”相对应吗?只不过《红楼梦》后来几次“增删”过程中,宝玉的结局又有了新的变化而已。
说明:【】中的文字,引用自人民文学出版社《红楼梦》。
于202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