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章

1.

沉默而亢奋的夜啊，你悄然来临！

以那无息的话语，

早在长天一暮的时代，你便黑化了世人。

世人如臣子般奉和你，

束发归耕，或者入梦深沉

我慌忙熄了灯光，

一学世人的精气，装作也是个世人

而城中夜行的巡卫，揭破我的伪装，

使我不能同他们一样僵然驰梦

——我的夜要残破的多

没有山乡寂寥，没有巷地深长

只有那唯一听得见的，

我与那些看不清的星光的窃窃私语，

而微光失语， 

我预见眼前的夜，我将坐陪忧伤

2.

我恐惧着夜的恒久，

这样我将无法沉睡，

也会疏远了灵魂的光

我紧闭了双眼，慰说自己

原来暗黑的天地，全生于自己，

只须来日的苏醒，世界仍驻着光

可你！这匹暗紫的使臣！

来到心间，故意震荡你这风和闪电，

谁知那狂躁的雨，是否会逼近人间？

我不止一次呼喊，不止一次折返

因为在我心中隐匿的愿望

遇见了孤黑，便不免心殇，覆亡

来！你我对谈此生：

只要风雨中容她安睡，

我的肉身便任由你的摧残！

于是，一抹风影的痕迹中间，

我入赘了皎白月光，

而当我跪拜迎亲的门客

——黑暗在下，黑暗在上

3.

我装作入睡的模样，

听任那窗外的喧响，

掳掠我的岁月流光

过往的余灰未烬，连同新的光阴

使我只留下虚度和迷惘

还有那已死的青春，记恨我

忘了将他埋葬

所有这些，

拷打着我的梦之虚壳

4.

我在床头不知所措，

清醒时呆滞了目光，

困怠中，倒梦见了天空和海洋

海空之际，蓝色消褪了暗紫

那里！

客路的萧条纯之又纯

借宿的夜里没有魂魄

当落日装扮了最为动人的晖容

使我不分是金秋还是黄昏

而那个纪元始便刻画着的人

也已在苏醒复苏醒的传说中苏醒

你隔窗相望，一具僵落的尸身

将与你凌空对视

而热忱的心已翻滚在燃起的思潮中

乘着风与诗歌，去了远方航行

顾及什么失格与烦忧？

我不再等待翌日黎明

——黎明之前，一夜孤城身后，

我已迈向夜里红尘。

第二届南木文学奖    《夜章》   兰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