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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机几分粗茶一碗

分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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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禅机几片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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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画画入门老师姓黄,也不知全名是哪里人,他学问渊博是文革下放到我们村,我三生有幸成了邻居,文革后他不愿意回大城市生活,上初中时我打听他下落时,知情者说他看破了单位上人心,觉得我们家乡风景好,人心朴拙有古人儒家之风气,就在我们周边几个县乡村做雕刻工匠讨生活。黄师傅他是国画、油画、尤其是精通雕刻大到我们县当时烈士纪念馆英雄人像,小到我们乡村的嫁妆喜庆床板都出自他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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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事时总是看黄师傅雕花板,还有他墙壁上挂着他画画,我与村里人欣赏眼光不同,爱好他画简单国画与色彩跳动油画,他很高兴说一定教我画画,读一年级时就教我几课几何方法入门造型,没有多久他又要流浪他乡谋生,走时先告诉我又怕我长大了忘记又写了幅字给我是:文学是艺术之母,布局围棋样实、虚、死而再生,贵在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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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气是什么?我到现在一直在理解,最先了解到禅是与佛教有关书,是初中时看过好像是《鲁迅且介亭杂文末编》文章内,再后来知道了鲁迅结交不少是佛教徒的朋友,如许寿裳、日本禅学大师铃木大拙等人。年青时不喜欢鲁迅文章觉得刻薄,反古又有用古语纳闷为什么他会对禅宗不感冒?到了三十岁后见多识广了些,多看了几本书就知道鲁迅是文学家里伟大思想家,思想家里奋不顾身冲锋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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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在禅气,书画禅气是什么?九四年冬季我走村窜户去收古画,收古玩不能乱走,要有众多的历史知识外,也要对地方了解当地出过何等名人,是否有书画家在此处活动过。有一朋友告诉我他奉新县山里亲戚家有二幅烂画,问我是否要?说到那个地方就想到明末清初一个大画家躲藏过在那里,打开樟木箱时,比我想到还有烂。拼凑后没有款识与印章,其中一幅一只翻动白眼喜鹊站在枯梅桩上,梅桩上几朵梅花,梅桩下一块头重脚轻顽石,整个画面伤感无奈后又回归于平静,仿佛看见画家当时年关岁月寺院外大雪纷飞,画桌边有本地土烧茶壶、茶碗各一件,另有春初采摘粗茶一把,画家沉思后喝上茶徐徐画出这幅画稿。这就是书画禅气,我惊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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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附近几个县喝两样茶,一种是茶叶、菊花、萝卜、豆子、芝麻、花生、姜丝混合泡在一起香茶,可能外地朋友们吃不习惯,这种茶带咸味茶水,把水喝完后吃萝卜、豆子、芝麻、花生、姜一起吃香脆爽口又有姜辣味,我们家乡人回到家最想就是这碗香浓汤茶。还有一种茶我们叫寡茶或叫老爷茶,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这种茶就是唯一谷雨后采摘回家大叶茶,夏天烧好开水把大茶叶泡在土烧陶器的大茶壶内,够全家人喝一天,喝起来先是苦涩慢慢地又变得甘甜,解渴清凉。有意思是双方有点小矛盾解不开,就说坐下来喝碗老爷茶,清醒下直话直说,没有想不开事,这种乡村俗语带有禅机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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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又叫老爷茶?我们家乡解放前当地百姓过去久病不愈,近地到庙观求助一包茶叶给病人喝,远到深山百丈寺去,茶必须是和尚师傅亲手采摘,求茶人带些米、菜油、干菜之类放在大殿里给佛祖敬上,自己再拿些回来给病人吃,九十年代前我都见过,求茶人找到和尚师傅都会给,还会虔诚为病人祈祷祝福。现在很多人不明白为啥过去寺院会种茶?那话就长得多,过去寺院叫禅居,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淄水写道:阳水东径故七级禅房南,水北则长遍驾,迥阁承阿林之际,则绳坐疏班,锡钵闲设,所谓修修释子,眇眇禅栖者。这是地理位置上记载修禅地点,即是寺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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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东汉末佛教进入中国,主要传教也是中原为主,当时中原地带疆界、割据争夺,连年战事不断,加上天灾与土族豪门人祸三百多年到隋唐才得以让老百姓休宁。北方平民百姓躲避动乱迁移相对来说平静南方现在湖北以南、江西、湖南、福建、广东这主,而寺院僧侣们也分两部分,高层的仍然依附达官贵族颂扬阐述教义,另一支以瑜珈行学为主禅学派启蒙者随百姓远离纷争南下发展,成就了佛教本地汉化,影响了后面中国、日本等国思想文化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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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以南、江西、湖南、福建、广东山区在唐前属夷蛮之地,而逃离纠纷僧侣们在这里崇山峻岭、青山绿水,四季宜人正是禅居修炼心仪之地,更重要的是荒山野岭可以开垦出大片农田自食其力。晋末隋杨堀起给黑暗中原大地带最后痛苦撞击,道信,俗名司马,他当时也许与其他僧侣样向往净土宗-庐山东林寺修道,去庐山路过湖北黄梅见游僧众多,便在双峰山开坛讲法形成自己门派,南宗禅学就此诞生。道信禅师与弘忍禅师在黄梅兴起与北方禅学已彻底分道扬镳,他们所倡导修心、看心、安心、守心的宗义赢得了僧人与信徒们认可,更为重要得到了读书文人学者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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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至南朝佛教表面是盛兴光环,还有大师高僧到皇室王族家宣讲佛教,参与政治权力,这种与儒家思想君为天统治观与神权思想不符,就已经显现出佛教危机四伏。南宗禅学开始思考探索该怎样发展后,进行自我改革,推动了与儒家、道家一些普世价值思想观融合,禅师与僧侣信徒学习禅意弘论佛理之余一起农耕细作,艰辛劳累之时喝茶解困。僧徒从供养寄生转向自给自足变化,本来就是以农耕汉民族传统,田间山野艰辛劳动感动了乡民,佛教也自然得到了他们内心支持坚定了信仰,这也是上层统治者想要体系结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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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宗禅派体系结构规则变通给那些持有大量土地、人力、财富寺庙作出了榜样,减轻了封建地主统治者利益冲突,增加朝廷税源收入。也终结了佛教为了生存求助权势历史,奠定了禅宗僧徒独立平等、经济上自由小农式圈子,远离名利就少了官僚纠缠,可以专心致力禅的研究,《百丈清规》语录丛林弟子跟师傅一起“开田” “择菜” “泥壁” “补草鞋” “采茶”等在劳动时间里参禅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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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茶经》唐朝陆羽开篇著述。嘉木,是比喻美好树木。如汉朝张衡《西京赋》:嘉木树庭,芳草如积。唐朝薛用弱《集异记·于凝》:时孟夏,麦野韶润,缓辔而行,遥见道左,嘉木美荫,因就焉。《茶经》三卷十章七千余字,分别为:卷一,一之源,二之具,三之造;卷二,四之器;卷三,五之煮,六之饮,七之事,八之出,九之略,十之图。茶传说起源神农氏,各地版本不一,我们家乡传说是茶解百药毒,神农氏每次尝试百草时,中毒时煮茶解毒;所以我们家乡说茶是百树之王,与人样出生没有贵贱之分,茶树赋予了人格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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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蹉跎磨削,人生十路矢意占九分九,迷茫自己有时静心想下,人生命就是与多数人样追荣华富贵,荣华富贵人一天能有二十四小时多一秒钟享受世界色彩,美色、食色享受之后闭眼就是回归原点,回归原点就是圆点。圆满也就是佛家求得自由、平等、公正净土极乐世界。道家讲究圆解析是,生即是灭,灭也是生。天道五十缺一,大衍四十九。极九之后就是一。儒家圆就是一把方圆壶茶,几片粗茶,几只圆碗志同道者坐在圆桌边,鸿儒学者之间谈经论世后,走出书院学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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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我合一,瑜珈调身的体位、调息呼吸、调心的冥想法等,以达至身心的合一,普遍认为这是禅宗起源。各人看法不一,我认为这是禅叫法起源,老子骑青牛出函谷关时令伊喜请他喝了碗茶写下《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顿悟思考直见天地万物,这就是中国最早悟禅之理。宗派归纳儒家文人自家属性,江西诗派创造人黄庭坚是北宋文人参禅者之一,仕官岁月沉浮起落几春秋,在他诗词文字里书法笔中流动着淳厚禅机,静听崇德君鼓琴写:月明江静寂寥中,大家敛袂抚孤桐。古人已矣古乐在,彷佛雅颂之遗风。妙手不易得,善听良独难。犹如优昙华,时一出世间。两忘琴意与己意,乃似不著十指弹。禅心默默三渊静,幽谷清风淡相应。丝声谁道不如竹,我已忘言得真性。罢琴窗外月沈江,万籁俱空七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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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珈在印度发展只能是大众修生养性方式传承上千年下来,在中国这块文化包容吸收成长土地就以另外方式田想文化传到如今。禅,能成形就是文人在得志时豁达大度窥见空渺云烟,苦难时抛开现实尊重当下就算是修炼一种,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论语·雍也》。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终南别业,王维诗中好一个“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尽是禅意玄机,还有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都是同工异曲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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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发展没有中国文人参悟就乱了思想主题,乱了思想主题就见其衰竭,北宋后就是最好见证。文人禅思想主题就是思想艺术创作自在,灵活是否有禅味,王维与李白与同代诗词风仕途各不相同,王维辞官参禅回归自然,诗情画意就是一碗淡茶慢慢品味,喝的是人世情怀,又不见人间烟火。李白性格诗歌豪气万丈,可见其性格定与官场主流不入,走遍大好山河写下壮丽诗歌,他喜欢酒样,他的诗和苏东坡样就是酒,醇美让人醉享其中。苏东坡也参禅但其诗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见长,禅味不足。同时代王安石诗受禅风影响,诗风已是喝茶后醒悟,如写《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全诗没有雕琢粗茶般朴素,内敛平实有厚度,无穷到远近小大,所见所闻都是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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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就是见真性,偈则是口顺从内心而出,唐宋诗词吸收了类似风格。陆羽,“茶之本质乃俭”。虽说几片茶叶包含认知哲理,水之纯,放几片经采、揉、晒、存茶叶,从渐进到质变,仔细想可以体悟入禅境。滔滔不持戒,兀兀不坐禅。酽茶三两碗,意在钁头边。慧寂禅师偈是否带有顺口溜感觉,还有诗词美感?懂禅理者必定有深渊文学知识,六世祖说不识字这是民间传说而已。唐宋绘画作品也是如此,人就是人,马就是马,花就是花,山水就是山水,直观可见准确造型艺术又见其内在动静,自苏东坡提出“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后中国画内在性为主,一直到现在中国美术与唐宋诗词样成了无法超越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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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汉化从佛法悟道修心开始,到宋又归还佛教祈祷,在这三百多年里也是中国艺术创作兴衰史,映射出佛教探索改革过程,可惜佛家禅宗思想从修心、看心、安心、守心,已经是摆脱官僚学术上控制,已是思想独立,精神自由的理性宗派。先是想从禅宗公案晦涩、难解中寻觅修行内在要素,得到无解后便又主动寄附官僚,演绎为统治者鬼神玄学、祈祷禅教合一套路中去。禅宗从佛教分支改革成功比欧洲新教改革早了几百年,新教改革是带血腥中重生,引发欧洲文艺复兴把世界带进现代文明。禅宗改革是从自我内心变革开始影响知识分子,把文化推向了让后世无法逾越顶峰,也触发王安石为主一派政治改革,和禅宗样均以失败。禅宗没落使元、明、清人文政治生态也倒退皇权加强,人等级制、殉葬制、诛灭九族、文字狱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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