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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最在乎的人

只爱红楼的小马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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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风筝】

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正值阳春三月,远处大片大片的绿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生机盎然。草地上的喷水管迸射出像细雨般的水雾,一弯小小的彩虹就那样挂了上去,连接着水,连接着绿。

“你快跑呀!风筝快落下来了!”

“别急,你看这不是风来了吗?”

拉着风筝的女孩停下脚步,笑着看向了身边的伙伴,用手拉了拉线,目光又回到天空中的风筝。

“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很喜欢放风筝。”

“为什么?”

女孩微微一笑,不语。


                      【你好,班长】

  “清风锁不住流水,流水带走了岁月。啊,这个,今年,我们茗焉学院又迎来新一届的学生……”校长带着浓厚方言的语调,引得操场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笑声。这是一所专为舞蹈大学培养优质生源的学校,因为只有学舞满8年的学生才有资格报名,所以每年的招生也是优中选优。

  “哎!小雪,你看咱新班主任,怎么这么像…鳄鱼?哈哈哈哈”崔晓丹低着头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叶怜雪。原本一脸严肃认真听校长讲话的叶怜雪,看了看队伍前面的老师,也跟着偷偷笑了起来。

  “喂!你俩小点声!”两人抬头看向了队伍前方,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俩身上,崔晓丹此刻终于明白了“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的氛围。

   崔晓丹和叶怜雪从幼儿园就“黏糊”在一起,一起学abc,一起数鸡有几只,兔有几只,一起学芭蕾舞,甚至课间一起去厕所。去年的今天,两人以全校前两名的专业成绩入学,被同学们幽默地称为“黑白双煞”。

在校长长篇大论几小时后,所有人随着班级回到教室,等待着新班主任的安排。高一时的班主任因身体原因离职,暂时由这个二十多岁,长得像鳄鱼一样的张绍冰接替。

“好了同学们,我们现在分配一下班干部。”张绍冰拍了拍手示意同学们安静。“老师,我们原来有自己的班干部。”台下有学生举手说道。话音刚落,其他学生也随之附和着,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个年龄的孩子生活中多了份“安稳”,有人习惯了高一时的忙碌,有人习惯了高一时的默默无闻。张绍冰也是第一次当班主任,这种像要“起义”的情况也是第一次见到,站在讲台上一时间不知所措。双手紧攥着,脑门上的汗不住地往外冒。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了。张老师初带咱们班不了解情况,大家先听老师安排吧。”班长叶怜雪站起来挽救了张绍冰尴尬的局面。张绍冰长舒一口气:“既然王老师走之前安排了,就按以前的来吧,大家现在上自习。”他前脚刚刚踏出教室,坐在后排的崔晓丹猫着腰,跟了出去。

花季的女生一旦有了秘密,就像是开花一样,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开,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败,一切都是那么偶然而又必然。

不一会儿,张绍冰站在教室门口招呼叶怜雪出来。此刻,楼道里站着三个人,张绍冰,叶怜雪,还有崔晓丹。张绍冰清了清嗓子说道:“怜雪,是这样的,嗯…咱班目前我还不太熟悉,而且刚开学事情也多,我想着这学期让崔晓丹也练练手,你当副班长协助协助她,你经验也多,可以吗?”叶怜雪顿了下,又看了眼崔晓丹,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等叶怜雪开口,崔晓丹抢先一步:“老师,要不算了,我能力没有怜雪那么好,我来帮她吧。”叶怜雪拍了拍崔晓丹的肩膀,“哎呀,没事儿,咱俩谁跟谁,以后有事问我就好啦!”叶怜雪好像并没有生气,反而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欣喜。“那就这样,以后你们两个多多合作。”张绍冰说完便走进办公室了。

楼道内两个女孩面对面,沉默许久,噗嗤一声突然都笑了。

“你好,班长!”


                            【舞鞋】

   知道吗,每双舞鞋承载着每一个舞者的梦想,而同样尺码的舞鞋,她们的梦想又何其相似,她们的缘分又多么妙不可言。

   “小雪,快走快走!我们换舞蹈教室了,装修了一个暑假,一定很高级。”崔晓丹催促着叶怜雪,而叶怜雪却在座位上迟迟不肯动弹。“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我…我没带舞鞋,你又知道雷老师有多凶,你快去吧。”此刻,叶怜雪快要哭出来了,“你快去,你是班长,别迟到了。”

“你不去上课,难道就能躲过雷老师吗?到时候势必班主任会知道。”崔晓丹把怀里的舞鞋塞到叶怜雪手里,“我宿舍里还有多余的,你先拿我的去,我跑得快,我去宿舍拿。”话音刚落,崔晓丹跑出了教室。

悦耳的铃声响起,崔晓丹迟迟没有来教室,叶怜雪看着窗外,急切地等待着崔晓丹的身影。“叶怜雪!叶怜雪!”舞蹈雷老师连续叫她数次,她才回过神来,“崔晓丹呢?她怎么还没来?”

“老师,我……我不知道啊。她刚刚说回宿舍拿东西,到现在都没回来。”叶怜雪既焦急又愧疚,学校规定,上课迟到要扣奖学金,她家里本来就不宽裕,扣了奖学金岂不是生活更困难。

“报告!老师对不起,我来晚了。”叶怜雪正思索时,教室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老师招了招手,让她进来,并警告她以后别这样了。但是崔晓丹似乎并没有要进来的想法,叶怜雪向她招手,她也当作没看到的样子。

“老师,我没带舞蹈鞋和扇子。”崔晓丹理直气壮又略微颤抖的声音让全班同学顿时安静,诧异地看向一班之长,就连雷老师也愣了一下。

叶怜雪打破了寂静而尴尬的场面:“老师,我穿的衣服是她的,扇子也是。”

整个舞蹈教室安静得似乎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所有人都好奇这对姐妹究竟要怎样。“不是的,是我自己没带。”不等老师开口,崔晓丹就反驳了她。

“先上课!你在外面站着吧!”老师终于忍不住了,看了看门口的崔晓丹,“砰”的一声,关上了教室门。这节课,叶怜雪基本上都在愣神中度过,毕竟事情因她而起。下课后,叶怜雪在教室外焦急地等待崔晓丹,隐隐约约听到老师要记过扣奖学金的事情,心中一紧。崔晓丹的父母前几年出车祸重病,昂贵的医药费导致家里并不宽裕,又因为她成绩优异,每学期带回去的奖学金能缓解家里的经济状况。而崔晓丹家中的情况也只有叶怜雪知道,所以叶怜雪认为自己害了崔晓丹。

“对不起,对不起,晓丹,我…”叶怜雪再见到崔晓丹后,一直不停地道歉,“哎哟,没事儿,咱俩这么铁,这么客套干嘛。”虽然崔晓丹嘴里一直在安慰叶怜雪,但是从她的眼神中依然能看到一丝失落。

“这样!我把我奖学金给你,或者我把我压岁钱拿给你,你就不用担心啦,要不然,我让我爸去问问…”“叶怜雪!我没事!你能不能不要再用给我这个,给我那个来安慰我!?”崔晓丹突然大声打断了叶怜雪,“你每次都这样,是不是就你有钱,就你有父母,我们是朋友啊,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施舍我了。”

叶怜雪愣住了,她未曾想到自己的好心就这样变了味道,而且变得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换来一句“对不起”。

两人肩并肩安静地走在操场上,沉默了许久,似乎都有话想对对方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小雪”

“晓丹”

“你先说。”

“喏,你的舞鞋。”


                          【奖学金】

       两人走了许久,快要分开时叶怜雪对崔晓丹笑着说:“我有办法了,你别担心啦,一定让你放假时拿着全部奖学金回家!”

   “哎,你们听说了吗,叶怜雪在各个年级四处筹钱呢。”

   “我去,什么情况!?”

   “好像咱班长父母咋了,全靠奖学金,这不是这次的奖学金全扣了么,叶怜雪帮着……咳咳”

   “班长好!”

   围在一堆的同学看到崔晓丹站在身后,瞬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崔晓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淡定而有隐忍。

   “叶怜雪呢?”

   “好像在高一年级那儿。”

崔晓丹怔住了原本认为叶怜雪会想到合理的办法解决奖学金问题,没想到自己的家境却被张扬到全校都知道。原本自尊心就特别强的她,听到同学们的议论,她的震惊不是惊喜,而是一种愧疚与失望。崔晓丹来到高一年级楼层,看着叶怜雪抱着个纸箱子,四处“游说”。

“哎!晓丹你来的正好,你的奖学金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在学校给你筹得…”

“筹什么?筹钱吗?”崔晓丹冷笑一声,“这和你给我钱有区别吗。”说着就拉着叶怜雪走出教学楼。

“晓丹!你拉我干什么。”

“我不是说我们家的事情要保密吗?你看你干了什么!”

“我……这不是紧急情况嘛,而且你当时一口承认是你没带舞鞋,学校现在都这么处理了,你看还不是你冲动。”

“是!我是冲动!因为你是我朋友,我要帮你扛着,但是我这好朋友对我又做了什么呢……”

“难道你不清楚你家现在的情况吗,脸面有那么重要吗?”叶怜雪有些气愤,自己的好意换来一顿奚落。

“是!我清楚,但我家里再穷也不需要全班同学一起怜悯我,你这样根本不是在帮我,这件事以后,全班同学会怎么看我!你永远都是这样,总是这样……”崔晓丹眼角有些泪水,转身就走了,她不想听叶怜雪解释,更不想听到她说出其它“骇人听闻”的想法。她羞愧同学们知道了自己的家庭环境,气愤叶怜雪做事前不和自己商量。

“可是…我是想帮你啊…”叶怜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

                           【实情】

“砰”的一声,正在上课的教室门被张绍冰一脚踹开,原本有些骚动的课堂霎时变得格外安静。“叶怜雪,你出来!”张绍冰的话一出,叶怜雪就愣住了,坐在座位上不知道该干什么。“我让你出来你听不懂吗?”张绍冰冷冰冰的语气让叶怜雪回过神,站起来缓缓走向门外。

“砰”的一声,张绍冰又将门重重的关上,教室还是意外的安静,没有人敢出声讨论。崔晓丹坐在靠门最近的一列,隐隐约约的听到张绍冰的责备声:“叶怜雪,亏你是班干部,你自己的舞鞋没带还穿上崔晓丹的,你说说你怎么想的…”

听到这里,叶怜雪愣住了,老师怎么会知道实情,难道……同时,坐在教室里的崔晓丹也呆住了。自己从未跟任何一个人说过真实的情况,班主任怎么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正当她疑惑时,平时看起来没那么胆大的叶怜雪大声说道:“既然老师这么看重崔晓丹,为什么总拿她和我比,她就是优秀,她就是能胜任班长,她做什么都对,是我不对!”叶怜雪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些话,但是她依旧坚定的看着张绍冰,等待他的回复。张绍冰似乎并没有听到那句话的样子,径直走回了办公室。

放学后,崔晓丹先开口解释自己并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怜雪却当作没听到她的解释一般转头就走。崔晓丹叹了口气,转身追上叶怜雪:“你为什么就认定是我抢了你的位置,而不是老师自己决定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这样无理取闹搞得这么僵有意思吗?”

“你到现在还是觉得自己没错吗?”叶怜雪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是!开学你想当班长,行!我让给你,你当了班长我也高兴。我忘带舞鞋是我的错,但我一直想要弥补,虽然可能伤了你的心,但是我一直在为你考虑!可你一直在埋怨我,甚至背着我找老师说明事情原委,你事先不能和我商量吗?我像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你一直说我不考虑你的处境,总在施舍你,但你有没有想过,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朋友间哪里来的施舍,是你把自己看得这么轻,是你把我们间的友情变了味儿…”叶怜雪说完扭头便走了。

崔晓丹站在走廊,就那么呆呆地站着,她想哭,但却怎么也哭不出来。青春期女孩的友情就是这样令人哭笑不得,往往一些琐碎的小事在她们心里却是像秤砣一样重,因为在乎,因为很在乎,所以不在乎。

那天,崔晓丹朝着叶怜雪的方向追去,因为那是她最在乎的…

                          【最在乎】

“时光荏苒,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又一批优秀的高三学子即将踏入他们的大学生活……”

台上依旧是校长带有浓厚方言的发音,只是语调更加激昂;新的队伍前依旧是班主任犹如“鳄鱼”般的面庞,只是多了份老练;她们还是站在同一个队伍里,讲着同样的笑话,只是不再有当年崔晓丹和叶怜雪那样出色了。

那年,崔晓丹和叶怜雪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班级,在学校组织的秋游中,两人拉着风筝在草地上奔跑,跑累了便躺在草地上看着夕阳西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喜欢放风筝吗?”叶怜雪闭着眼享受着夕阳的沐浴。

   “你怎么老问这个啊?”崔晓丹笑了笑,学着叶怜雪的样子,沉默许久说道,“我现在知道了,因为有句话曾说过‘友情就像是风筝,拉着最在乎的人。’”

两人转过头看着对方,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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